跟風也好,喜歡也是,家中養了一只藍貓。貓總覺得那張白花花舒服服的大床應該是它的,不停找機會齜牙咧嘴,耍潑打滾,耀武揚威,屎尿亂飛……人與貓也就除了在爭奪這塊地盤時爭執不下,其他也還算相安無事,和諧社會,總之就還沒到爭搶飯碗的地步。
于是出門后,總會把它關進陽臺。不要小看這一方陽臺,雖不敢向上攀比,但在它們貓界一定算是響當當的舒適了——24小時食物飲水自助供應,24小時排氣消毒封閉式如廁,24小時移動式機器人陪玩,180°全景觀浴光天臺……竹木生花,玉砌雕欄,滿目琳瑯,樓臺交橫。真是任貓無論看向哪個角度,走到哪個位置,都能舒適地一躺,把爪玩弄邊上的玩具。
雖然人貓爭床案至今未結,但我始終認為當它確信它的陽臺比我的床更舒適時,一定會從容讓地。直到有一天,當我出門前再次將它抱入“陽光大床房”,而后不經意的回望它時,發現貓已經對著窗外佇立許久了。
那窗外有什么?是一群道不清楚由來的鳥,它們三三兩兩上下攛掇,在方圓盆栽間往來自如,隨時可以掀動翅膀消失在樓宇間,不一會兒又在碧天下鳴嚦。貓是天生的近視眼,但它的聽覺應該可以敏銳的感知到,那忽遠忽近忽高忽低忽強忽弱的來去自由的鳥鳴,象征著無限廣闊未知的空間。
正當我有些擔心它的時候,貓忽然一個機靈的抖動,緊接著上下牙關打起咳顫,嗓子里發出高亢的嗚鳴,配合起來凄厲而尖銳。這場景既恐怖又好笑,我當下居然有些不知所措,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。后來查閱資料才知,貓會模仿其他動物的叫聲,達到誘捕的目的。我的擔心減了大半,雖然貓極其敏感,但還能想著怎么抓鳥吃,至少就不會太郁悶。
動物的野性是刻在基因里的。從小便知道要掩蓋自己的排泄氣味,三四個月大時就要每天練習抓捕,磨牙磨爪……貓在自然界中也并不算強大,所以會不停找尋高處盤踞,或者隱藏在暗處蹲守,做到進可攻退可守。這都不是我教的,是它們貓族幾百萬年延承的。所以明明已經有吃有喝,有安居有陪伴,明明通過人類控制性的繁育,已經逐漸退化野性適合家養。但那刻在貓骨子里的性情還是在細枝末節中不經意的流露了出來,包括這模仿鳥叫的天性,讓人一下子聯想到了——深林之間,一只爪牙鋒利、身形矯健的獵手正伺機待動,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模擬著它們已經熟悉的擊殺獵物的動作……
我忽然不再計較床位之爭這件事了。而是在思考:人類因自己的私欲將貓豢養在家中,貓也在舒適溫飽的環境中褪去原始,迷失本我;人類付出了金錢與精力,獲得了陪伴與滿足,貓適應了人類社會規則,褪去野性,獲得了衣食無憂——這種交易合適嗎?
且不說對人對貓,是否公平合適,但至少是必要的。人類文明進步了,自然環境也被人為改造了,貓祖先從前的那一套放在現代都市中想要生存是極為困難的。且不說家養的貓可以活到將近二十歲,野外的流浪貓蠅營狗茍,也就只二、三年的生存壽命,這還不算上各種天災人禍,忍饑挨餓,野貓能活到成年已經足夠幸運。
所以說,我家的貓,既然這么喜歡外面的世界,把它放出去?呵,不是我埋汰,就它那點三腳貓翻肚皮的功夫,也就可以和我過兩招,吃個玩具鼠玩具鴨子,作威作福,目中無人。放到外面去?
作威作福的不止貓吧?你看那幾只人類幼崽,仗著爺奶寵著,父母愛著,就不知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了,以為可以去和大人的世界過兩招,打幾個滾撒幾回潑,作威作福,目中無人。放到外面去?
貓需要適應人類社會,我們人不也在適應人類社會嗎?
前幾天路上偶然看到一個小學生,坐在電動車后座嗷號:“我也有睡覺的權利!“我要舉報你家暴我,虐待我,我要打110!”騎車的孩子父親滿臉窘迫,聲音細小的說著一些話,看綠燈亮了就慌忙溜出,像是怕周邊人數落的樣子。
孩子要權利,要平等,要自由。啊,真是孩子。
科研中心 劉紀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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